我深深地困惑了，這四月
這片都市森林它內在，井然的時序
依舊隱然而精確地推進──直到今天早晨
我還以為，唉，以為
四月是秋天
彷彿我已經能夠任意回想了；彷彿
我身上未曾留有傷口
不再害怕觸痛了，
當霓虹亮起，我重新眺望這世界
充滿一貫的不解和好奇的喜樂
猶如第一次發現，我看見群群好濕的
厭光的、淌著污穢口涎的生物盤據
在我最隱私、最保密的居地
然而，該淘汰那些人類呢？有人發問。
這種人為的進化，劣質基因的累積
如填海的垃圾終有一日
會污濁了我們思考
與想像的清晰視野……呵不。
直到今晨我發現四月
所有感動與未曾感動
唾棄與不及唾棄的，都完好如初
都擁擠在我窗前，和平地喧嘩著
存在慾望與慾望之外的
所有我曾愛過與不愛的
呵不，所有被愛與不愛的
都拒絕與我做愛
我都看清楚了，這四月其實
其實也是適合凋落
和腐朽
和哭泣。
文章出處：
現代詩復刊04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