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類最純粹的存在。方式:脊椎麻醉。
除了大腦
之外都讓他陷入睡眠──
在思想最荒僻偏遠處定居的部落
現實與夢接壤的國度
土著們都如此相信:
人都有兩個我──
一如對峙的兩軍,終夜運等帷幄
避不見面的兩個相惜的將領
──除了大腦
以外皆模擬死亡罷……死亡,
人類所能接近神的極限:
控制脊椎便能控制所有
隨落or叛變的器官──
讓一切懷疑審視的眼球都轉向內裡去看
鼻子嗅著自己的體味
乳頭因閱讀悲劇而堅挺
肚臍因美食而縮陷
細胞在自閉中獲得休息──
當一切饑餓不再驅迫內臟
神經元們將自肉體雜訊的汪洋中飛昇
進入抽象思考的雲層:
為了躲避疼痛……
一種隱微卻極深的消沉
隨時藏匿在腦回深部放電
──脊椎告訴我:所有
人生可能的情緒與傷害
皆在此轉化為單一的資訊:
痛。如今大腦拒絕接收
高高的閱值如牆,拒斥肉體紛擾的浪潮
人類在模擬睡眠的過程當中
從事空前複雜而龐大的思考──
金字塔內部無數象徵的支架
撐起了猿猴的一隻下顎
或僅僅一只直立的脊椎骨
──「讓肉體進化就此與大腦兌節,掉落大西洋深海……」
人類憑藉慾望與思維的燃料
向太空無垠地推進復推進
留下了脊椎在地球
被麻醉了的脊椎
和痛苦,在長長的做愛過程中
抵死纏綿。
文章出處:
現代詩復刊10期